“老船长”魏家福航海经验20余年,却在08年金融危机前夕,将中远这艘“大船”带错了航向,造成了中远若干年后都无法甩掉的包袱。而63岁的他,已经没有弥补错误的机会了。魏家福戴着“史上A股最大亏损企业”董事长的帽子黯然卸任,留下毁誉参半,谣言无数。舆论的攻击,人世的无常,对这位为中国航运业奋斗了一生的老船长来说,或许是难言的遗憾。
“魏船长”
1961年,新中国第一家国际海运企业——中国远洋运输总公司宣告成立。魏家福从校园毕业后来到中远公司当无线电报务员,从此开始了航海生涯。8年之后,他当上了远洋运输船的船长。他一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“魏家福船长”。
新中国第一个被绑架的船长…
魏家福在中远当了5年的运输船船长。1982年,在他运送3.5万吨小麦途径马六甲海峡时,曾遭海盗绑架,所幸只受了轻伤、损失了些许财物。魏家福本人虽受了惊吓,却在后来的日子里对这段经历津津乐道,自称“新中国被海盗绑架的第一个船长”。
1998年临危受命
1995年以前,世界经济发展迅速,货运形势一片大好,中远无论是坐着、躺着都能赚钱。可进入1996年,世界航运市场迅速下滑,船东竞相残酷压价,供需矛盾突出。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令形势更加严峻,此时中远的摊子已经非常大了:“下海、登陆、上天”,涉足领域达10多个,但全年利润只有5.18亿,航运主业还是亏损的。
以乌纱担保
1998年魏家福临危受命,出任中远集团总裁。他以“乌纱”担保,承诺中远三年内扭亏为盈。此后开始收缩战线,大幅砍掉航运之外的投资计划,这样用了不少时间,才让中远喘过气来。
两大战略转变下的扩张之路
魏家福执掌中远后,提出了两大战略转变:一是由全球承运人向全球物流经营人转变;二是由跨国经营向跨国公司转变。中远随后开始了它的扩张之路。一方面在资本市场圈钱,一方面扩大船队规模。于是中远这艘“大船”快速扩大规模,2010年魏家福将中远带入全球500强之列。
最赚钱的航运公司
2002年到2008年是航运业的上升周期,中远集团也随着全球航运贸易的突飞猛进而逐渐过上了好日子。从2004年以来,中远集团连续第五年实现了百亿效益。2007年中国远洋登陆A股,在2007年和2008年分别创造了190.85亿元和108.30亿元的高利润,被称为“最赚钱的航运公司”。
下午五点的鱼?
魏家福经常提到“下午五点钟的鱼”理论:有人清早去买20元一斤的海鱼,也有精明人下午5点去买10元一斤同样的鱼。“最后吃到的是一样的”,魏家福说。即是说,择机进行反周期操作,把握低成本扩张机遇。虽然魏家福在2009年一度表示还没有去买“五点钟的鱼”,但在2008年,中远实际上已经为这种思路付出了代价。
抄底抄早了
2008年航运业达到了景气最高点,作为行业风向标的BDI指数在08年5月冲上了11440点,创业历史最高纪录。而之后则一路快速下跌,在当年8、9月份时跌至3000-4000点区间时。当时中国远洋判断,应“把握低成本扩张机遇,波段操作。……及时补充运力,降低持仓成本”,即“抄底”。但事实证明,这一决定造成了中远若干年后都无法甩掉的包袱。
大量租船 成本增加
2008年,中国远洋干散货船的租金成本为334.6亿元,较2007年增长了120.5亿元,租金增长了56%,但实际租入运力只增长了7.5%。
收购希腊港口
2008年6月,中远击败和记黄埔、迪拜国际等竞争对手,接管希腊比雷埃夫斯港,这意味着在未来35年内,中远将向希腊政府支付43亿欧元,还不包括兴建码头的8.31亿欧元。这显然是“一大手笔”。
金融危机爆发 形势急转直下
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前,中远从外部租赁了大量船只,数量基本与自有船只等同,大部分租期都不短。不料下半年金融危机爆发,现货市场量价齐跌,无货客运和高额租金的双重压力立刻袭来。
中远斥资亿元购高尔夫球场 每年亏700万
魏家福是高尔夫球爱好者,每年的博鳌论坛,都在中远旗下的一块高尔夫球场的比赛中拉开帷幕,魏家福几乎都会和名人政要们一起作为开球嘉宾。不知道是否是总裁的兴趣使然,2007年至2009年,中远集团投入超过1亿元收购并改建北京的京华高尔夫球场,每年经营亏损约700万元。
影响延续到2013年
希腊船东伊科诺穆透露,他在2008年租给中国远洋的Cape船日租金为8万美元。而2009年这一船型的市场平均租价下降到4.3万美元每天,2010年为3.3万美元每天。BDI指数最终下探到了600点上方,在中国远洋抄底的时间点上又跌去了七成。当时的租约中,部分租约是持续三年或者五年的,其影响将持续到2013年。
A股“亏损王”
中国远洋2008年上半年的利润是151亿,而08年全年利润是116亿,即是说下半年亏损了35亿。亏损大幕就此拉开。2009年中远巨亏75.4亿;2010年扭亏,但A股和H股收跌,其中A股跌幅为32.37%;2011年中远巨亏104亿,成为“A股亏损王”;2012年再亏95.59亿,再度蝉联A股亏损王。2013年1季度亏损19.88亿,其股价与2007年的最高点相比跌幅超过90%。
抨击“ST”规则
连续两年亏损后,A股中国远洋被特殊处理,更名为“ST远洋”。对此魏家福很不满,他称ST规则存在缺陷,会误导股民,让人认为这是经营不善、管理不力的结果。魏家福认为中远的亏损中,行业环境恶化是主要原因。但不少投资者持反对意见。“被ST的企业建议取消ST制度,和被判刑的人建议取消刑罚一样滑稽。”另一些投资者称,A股不能为一家公司修改规则。
主观上尽了一切努力 但客观环境不如人意
对于集团业务的低迷,魏家福称缘于对外部市场环境变化事前“估计不足”。“主观上尽了一切努力,但客观环境不尽如人意,对此我深表遗憾。”在魏家福看来,中国远洋的亏损并非管理层不努力。2013年年初,他的说法更加直接,“全球航运业的大势如此,有人却单单拿中国远洋开刀,是居心不良。”
党了解中远 就够了
2013年4月,在博鳌论坛上,魏家福称中远集团亏损导致股民利益受损,他愿意为此向股民道歉。他希望股民能够“等一等”,未来一定会有回报。同时,他还说出了那句流传甚广的“党中央、国务院了解中远,我就足够了。”
自救 and 向政府求助
在过去几个月,中国远洋已经多次采取出售资产的方式套现来避免退市。业内人士对此并不认同,“现在卖掉盈利强的中远物流,是饮鸠止渴”。同时中远也在寻求政府的帮助。“我已经给政府打过多次报告,希望政府高度关注中国远洋现在的状况并给予支持,政府也正在研究一些相关的措施,”魏家福表示。
扭亏未成先退休
魏家福曾在4月的中国远洋股东大会上表示,中国远洋2013年扭亏的决心没有改变,但是63岁的他已经没机会实现这一豪言壮语了。按照国家有关规定,副部级的央企领导班子退休年龄原则上为60岁,一般任职到60岁就要转二线,63岁退休。2013年7月1日,中组部人员到中远集团正式宣布任命,“老船长”魏家福哽咽退休,扭亏重任留给了继任者马泽华。
结语
魏家福执掌中远15年,为中远带来了国际化的视野,以及明确的战略导向,但是由于对航运市场低迷期的判断过于乐观,导致了如今的局面。所以,也有声音呼吁:“当魏家福辞别而去的时候,我们对这位老船长应该给予足够的尊重,而不是因为近两年败走麦城而全盘否定。”